约会残荷
文图/冰城馨子
我莫名地偏爱残荷。盛放时固然绚烂,可凋零时那一抹残缺之美,反而更让我心动——那是褪去繁华之后,生命沉淀下来的深邃与厚重。
前几日写完与台湾摄影家吴景腾先生的《残荷之缘》,夜里竟梦到自己擎着相机,在晨雾弥漫的荷塘边徘徊。醒来忽觉荷期已过,心中再难平静:是时候了,该去赴那一场与残荷的约会。
翌日清晨,我与先生前往伏尔加庄园。他飞起无人机追逐雾色,我则握紧手机,沿着河岸静静行走,专注地寻找残荷的痕迹。去年河道清理之后,今年的荷花不似往年连绵,只有零星几处,疏落点缀着水面。可我却觉得,残荷之美,本就不在“多”——成片有大气之景,零星则意韵悠长。留白之处,反见天地。
盛放时的喧嚣早已沉寂。如今留在池中的,多是花瓣半落、茎秆低垂的模样。在许多人眼中,或许这已是衰败之景;但于我,却正是它们最美的时刻。换一个角度、调一次构图,残荷便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——那种美不张扬,却深邃如诗,一不小心,就让人沉溺其中。
残荷于我,有份治愈的力量。疫情封控之时,心中时常淤积难以名状的郁结。也是在庄园的一个清晨,我偶然遇见荷塘中刚刚露出水面的莲藕——它们整整齐齐排列,像极了一群可爱的“小光头”,又像是静待喷发的花洒。那一刻,被一份无以名状的感动击中。
我在镜头的方寸之间,将积压的情绪悄然释放。那片荷塘,那些莲藕,竟陪我度过了一段艰难时光。
自2006年初次拍摄残荷,至今已近二十年。这些年来,我拍得不算多,却始终未曾中断,硬盘里存下数千张照片。
镜头定格下的残荷姿态万千:有的是初凋之花,仍带几分矜持;有的是枯黄卷曲的残叶,写满风霜印记;还有在薄冰中挺立、在初雪中静默的荷枝……它们色彩不一,形态各异,却都在生命的尾声,透出一种凛然而蓬勃的力量——不逃避凋零,不否认衰败,只用最本真的姿态,直面天地。
去年央视《花开中国》栏目组来哈尔滨采访我,就是因为他们在网上看到了我拍的残荷,以及我写下的一些文字。编导说,她是被那些图像和文字之间的情感打动了。那一刻,我心中有暖流涌过。
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人明白:残荷的美,从来不是绽放时的耀眼,而是凋零之后的从容与深邃。
这些年来,我也拍过不少其他主题,可唯有对残荷,始终怀着一份近乎虔诚的珍视。每一次拍摄,都是一次静心对话;每一次撰写,都是一次自我反思。
而残荷,也总是以它特有的方式回应着我——它不仅赠我以美,更在无声中予我以勇气。仿佛告诉我:生命的每一个阶段,都值得凝视与深爱。
(此组残荷摄于2025.8.26日伏尔加庄园)
股票按月配资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